浮荷

男人看着眼前面色迷惘的人，于心不忍。“丸山隆平.....你....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“......就是字面的意思啊”丸山咧开了嘴角，戏谑地瞟了男人一眼。可他的眼睛是黯淡无光的。丸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拉开自己破破烂烂的背包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皮的本子——边角裂开，看不出颜色。

  已经脆生生的纸张上面只有一团一团的淡蓝色印记，“第一次翻开这个本子的时候，它就是这个样子了，”丸山呆呆地盯着每一页纸，翻动的动作却未停下，“一个字也读不出来。我只记得我叫丸山隆平。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“你一直在这条路上走？”男人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，

 “嗯”

 “你吃什么喝什么？”

 “......“

 “你难道...从来不觉得渴？不觉得——”

 “你，”丸山的声音突然插入。

天上一片大大的云朵过境，屋内仅有的光线也暗淡下来。

丸山站了起来。他比男人高了一头，男人的视线与他的一瞬相遇，随即转开。“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？”

 “我叫涉谷昴。”叫做涉谷昴的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。

 “すばる，真好听的名字，”他盯着涉谷的发旋说，“你就是那只乌鸦？”语气有些不似最初的柔软。而丸山看到涉谷捏紧了自己的手指。

 “告诉我好吗，告诉我你到底是谁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！”涉谷抬头，有点惊讶地看到丸山的涨红的脸，看到他迫切的眼神。

 “对，我是那只乌鸦。”涉谷妥协，“我可以飞到任何地方，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在这里？你的问题真奇——”

  涉谷突然停了下来。丸山转身望去，看到院中的井沿上又出现了一只乌鸦。似乎比一般的乌鸦都要大，全身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蓝色的光泽。它一动不动地盯着涉谷。

涉谷开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，他看向那只大乌鸦，却发现它已经展翅飞走了。“やす——”宽大的T恤在涉谷身上晃荡，他一下子就跑出了院子。

等到丸山也跑到院外，哪里还有人与鸦的影子。他的衣服堆叠在地上，一根羽毛遗落在领口。

  丸山将地上的衣服放进了自己的破背包里。肩上的背包与他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路上，如同用千篇一律的起点铺成的路上。可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。丸山转了转手中的羽毛，决定去找这只叫做涉谷昴的....乌鸦。噗地一声，丸山笑了出来，“一只乌鸦居然会有人的名字”，他觉得很好笑。可是，这只乌鸦却是是第一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不同的东西。他非常的不安，然而还是凭着直觉迈开了脚步。

 

  到了月空明亮的时候，丸山还是没有找到涉谷昴。一个以天空为家的鸟儿，我该如何寻找呢？丸山想。他低头叹气，身边的田野漆黑一片。涉谷光着身子躲在绿从中的样子忽然进入脑海。丸山狠狠拍了自己一下，真笨！怎么不记得这只乌鸦还能变成人呢！然后转身跃入了田地。

  枝叶攒动的声音在夜间听起来格外嘈杂响亮，丸山鲜有地感觉到了恐惧：黑夜的寂静和无可逃避的声音。这样的场景可以如轮回一般地出现在丸山的脑海里，可此刻的恐惧，却无来时的踪迹可循。

  紧张着，害怕着，走着，丸山突然又被绊倒了！

 “啊！你果然在这！”丸山从地上仰起脸就看到了涉谷昴。嗯....场景还一模一样！

 “还是那套，你穿吧。”丸山掏出了涉谷只穿了一个上午的T恤和裤子。涉谷昴看着丸山脸上隐约的笑意，不甘地套上了衣服。

 “你今天干吗要跑？

 “......”涉谷不语，穿好衣服后背对着丸山躺倒在地上。

 “不要不理我啊......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可以跟我说话的人呢”丸山也仰面躺在涉谷的身边，低低的声音穿了过来，和着草丛中清亮的虫鸣。

 “所以你来找我了吗？”

 “.....我也不知道.....”

 “你一直都是一个人？”

 “嗯”

 “走在这条路上？”

 “嗯”

 “不渴不饿？”

 “.....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......”丸山无声地笑了出来。

 “因为你之前没有回答我，”涉谷腾地转过身子，面对着丸山，“回答我！”

 “会渴，也会饿。只不过到不了想要喝和吃的程度。如果下雨的话，我就会喝点雨水。但是没什么可以让我吃的东西。”

 “......你也不睡觉？”

 “走太久觉得实在太无聊的时候，就会躺在路上睡会。”

 “睡在路上，你也不怕被车压死。”这回涉谷笑了。

 “哪来的车。”丸山转过脸看了看涉谷，看到了他有些僵硬的笑脸。

 “对不起，吓到你了吧，”他灿灿地微微一笑，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，自我有记忆以来，我就一个人，这个样子，走在这条路上。所有的感官都不会出现极限，而且好像也不生长，”丸山摸了摸耳边的发梢，手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另外一只手。涉谷伸手到了他的嘴边，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丸山唇上浅浅的胡须。“胡子....也没长长呢”丸山有些尴尬地说道，心里却是一颤。他不知道涉谷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略显亲昵的举动，只好盯着天上明亮的星星看。

  其实，涉谷也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吓到了，他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和目光。想安慰他，却觉得这样的命运，已经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温暖的了。

 “你.....果然不是人啊”话刚出口，涉谷就在心里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，就算不安慰，怎么说出这样冰上加霜的话了呢......

  不过，丸山却笑了，还测过了身子，看着涉谷“涉谷君也不是人呢。”

 “涉谷君是一只可以变成人的乌鸦，”丸山狡黠地笑着，眼睛却在黑夜里闪烁着温柔的光彩，“还是长着一根红色羽毛的乌鸦，而且是不是揪这根羽毛，你就会变成人？”

 “你....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”涉谷似乎有些郁闷。他站起了身，一言不发地钻进了绿色中。

 “哎....等等我，涉谷君！”丸山被涉谷突然而来的变化吓了一跳，赶紧拎起背包跟了上去。

  

   当天际露出青色的光，丸山和涉谷伴着长久的沉默，也走回了那个小院子。这静默是丸山所熟悉的，可是身边的人带给他的感受，却让他在越来越靠近这小院的时候，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。

 “你要去哪？”涉谷问道。

 “我不知道....”涉谷的出现，似乎带来了些许的变化，可早已在虚无和孤独中走过太长的路的丸山，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会不会持续下去，又会是些怎样的变化，这些变化里会有眼前的人吗？丸山莫名的想到。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？

 “留下来吧。”涉谷看着丸山说道。

  理由就这样出现了。

 “好。”

  这是我想要的决定。丸山想，前一秒还在焦心地思考的问题，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破解了。丸山觉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，久违了，或者说是未曾体验过的。

 

  涉谷似乎也笑了。然后转身出了院门。

丸山望着他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。

  这条路原来是有尽头的，丸山想。

 

 

记，本来不知道该写什么的一章，居然就这么写出来了。Yasu来打了个酱油~~~ 好想写下一章！不过没力气了.....下一章等有力气了就写！ 观文愉快~~  微博叫Euphy，欢迎来GD！（为什么要在第三章的时候说.....其实我也不知道！P.S. 哪位好心人知道怎么在博客名字下面添加自定义链接！求教！ 以上！